我对哈莉感到头疼不是没理由的,她除了爱割腕,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报警。
怀疑邻居恐吓自己,报警,自己家草坪被不知道谁踩了,报警,连公交车坐反了,都要报警。
但在她浩如烟海的警局笔录里,有一份很值得玩味。
半年前的一个下午,她报警说有人入室盗窃。
警察到达现场后发现,没有门锁破坏的痕迹,也没有窗户或者车库被强行闯入的迹象,换言之,这个贼是开门进来的。
「贼」是个女人,大摇大摆地开门进来,看见哈莉的时候,比她还惊讶。
这案子在菲利普赶到警局后被撤销,哈莉突然改了口,说她是和朋友闹着玩的,因为报假案,还被罚款 1600。
我不确定这时候问她这件事是否对眼前的情况有帮助,咨询室里的咖啡机这时候派上了用场,借着打奶泡的机会,我背对着哈莉站了几分钟,直觉告诉我,这次蹊跷的报案和哈莉身上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有关系。
「加肉桂粉吗?」我回头递给她杯子,「我记得你喝咖啡喜欢加肉桂。」
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,点点头,我顺势抽出那张笔录,「你还记得这个吗?」
哈莉接过去看了一会儿,脸色变了,「我很不舒服,我们今天能结束吗?」
「好,」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但案主如果要结束,我们通常是不会拒绝的。
送她出门的时候,哈莉突然轻声问我:「我还有救吗?」
我拍拍她肩膀,「只要你自己不放弃。」
她背对着机构门口站了很久,直到开始下雨,才挪动脚步,消失在了街拐角。
这很不妙,几个关键问题上哈莉不是含糊其辞就是不肯说话,对于有自杀念头的人来说,时间就是生命。
眼看怎么都撬不开她的嘴,我决定去找师傅。
我走回会议室,正值上一场讨论结束,师傅示意我坐下,嘴上没停,「突发组,反家暴组,妇女儿童保护组,法务组留下,其余人先散会。」
一阵桌椅和地面的摩擦声过后,其余人退出会议室,空间顿时开阔起来,我的同事们显然已经听说了哈莉的案子,他们中很多人没和突发组共事过,此刻都一脸好奇地盯着我。
我做完陈述,办公室陷入一种忧心忡忡的安静里,几分钟的沉默过后,专门负责家暴案件的同事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