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娘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。
“苻沧溟,你要是娶了别人我就会死,灰飞烟灭,永生永世都再也不见的那种……我不是骗你。”
“这样……你还是要娶吗?”
“你别总拿死说事行不行,少作点,对你对盼儿都好。”
阿爹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酷,生气离开。
我不知道倒计时是什么意思。
只是阿爹离开之后,阿娘就吐了血。
“噗!”
那鲜红的血液喷在阿娘的月白衣服上,我被吓哭了。
我抓着阿娘的手,很害怕:“阿娘,你怎么了?”
阿娘见到我哭了,就没有再流泪,而是替我擦着眼泪,像平常哄我那样说:“阿娘没事,这是糖浆,盼儿不要怕。”
我抬头望着阿娘,阿娘脸很白,没有一点血色,我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话。
阿娘就这样看着我,但下一秒眼泪再次流出,双手紧紧把我抱入怀里:“盼儿,是我害了你,是阿娘的错……”
“我这样的人穷尽所有努力都得不到喜欢,把你生下来,带到这个世界,却没有办法让你开心快乐的成长……”
“要是谁能来疼疼你,我也走得安心些……”
那天,阿娘哭了很久很久。
我不喜欢阿娘哭,我喜欢看她笑。
但是,我也不喜欢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怎么也叫不醒的阿娘。
我把风筝塞进阿娘手中:“阿娘,我把风筝给你,你不是很喜欢这个风筝,很喜欢画上面笑着的阿爹吗?快点睁开眼看看好不好?”
我等啊等,等到太阳又下山了,阿娘还是没醒来。
“咕噜噜——”
我肚子饿得直叫。
看着一旁熟睡的阿娘,我委屈喊:“阿娘,没有人送吃的来,我真的好饿了……”
天色逐渐暗下。
一天了,还是没人送吃的过来。
我只能出去找吃的。
我爬上了院子里,被雷劈成两半的桑葚树,树摇摇晃晃的,树枝划着我的手好疼。
但我太饿了。
一颗颗果子散发着甜甜的香味,我咽了咽口水,忍住没吃。
我摘下放进衣兜,想等会儿和阿娘一起吃。
就在衣兜要装满的时候——
“咔擦!”
树枝忽然断裂!
“砰!”
我从树上摔了下来。
“好疼……”
我好一会都起不来,嘴里有了血腥味,哭着喊:“阿娘,我好疼!”
我哭喊了很久很久,阿娘还是没出来。
院子里,也没有人来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月亮都升到了头顶,我才慢慢爬进屋。
阿娘还躺在地上。
我爬过去,委屈挨着她:“阿娘,盼儿好疼,你给我呼呼好不好?呼呼就不疼了……”
可阿娘还是不理人,我摸了摸她的手,好冷好冰。
“阿娘,你是生病了,所以才起不来吗?”
我想,阿娘不是故意不理我,毕竟,她曾说,我是她最重要的宝贝。
阿娘也是我最重要的人。
我挑出衣兜内还没压坏的果子,塞到阿娘的嘴边:“阿娘,你快吃果子,你不是说,多吃东西,病才会好的快吗?”
但无论我怎么塞,阿娘都不张嘴。
桑葚的都破了,汁水弄得阿娘满脸都是,我慌张的就给她擦干。
阿娘是最漂亮的阿娘,弄脏了不好。
我又摸了摸阿娘,她身上更冷了。
阿娘是不是病的更严重了?
我爬到床上,在床头找出阿娘平时给我吃的药丸,掰开后一点点塞进她的嘴里。
阿娘吃了这个药丸,一定会好起来。
我把剩下的桑葚吃了,虽然很酸很涩,但我还是把汁水都舔干净了。
我实在太饿了。
之后,我钻进被子里,躺在阿娘身边,紧紧地抱着她。
半夜。
我肚子疼得醒了过来。
“阿娘……”
我哭着推阿娘,她还是没醒。
肚子越来越疼,我只能出去找人帮忙。
可我一瘸一拐走出屋子,却发现院子里都是黑烟,都看不清路。
“咳咳!”
我呛得咳嗽,肚子更疼了。
没走几步,忽得踩空台阶!
“嘭咚!”
我滚下台阶,被裹进浓烟里。
身上更疼了,我起不来,黑烟一团团,我什么都看不清了。
“阿爹!阿娘!”
“呜呜呜……盼儿疼,盼儿好害怕……”
依旧没有人理我。
但我却听见院子外有人大喊——
“时王吩咐了,既然周明吟母子俩不听话,干脆送他们上西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