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冶岭的伤势并不严重,第二天就出院了。
他在家十分绿茶地表示爸妈都忙,让姐姐照顾他就好。
所以我成了他的老妈子。
帮他端茶递水,喂粥喂水果。
爸妈一走,我就撂下了盘子。
「这个寒假结束我就尽量不回来了,把家还给你。」
周冶岭顿了一下,突然凑过来:「姐姐昨天还说我不配让你滚的,怎么今天就那么乖了?」
「你抢和我让是两个概念,我不想和任何人撕破脸皮,所以开学再走。」
周冶岭冷笑了一声,「你真假。」
你他妈就不假。
我没理他,转身上楼打开电脑开始搞自己的代码。
直到新年那天,周冶岭突然说自己头昏,爸妈怕他是车祸后遗症,急匆匆带着他去医院,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我就知道。
在这个家的最后一个新年,他想让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度过。
确实有够讨厌我。
天色渐晚,最后一片彩霞消失在西边以后,夜幕彻底降临,房子里黑漆漆一片,我在客厅不知道呆呆地坐了有多久。
只知道还是微信提示音把我拉回了神。
很多同学朋友都送来了新年祝福。
他们可能是群发,但我很无聊,就一个一个回了一句「新年快乐」。
江铎收到以后问我在干吗。
「一个人在客厅发呆啊。」
「?」
熟悉的少爷式聊天。
「哈哈哈,骗你的,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看春晚、吃瓜子啊。」
少爷没回我了。
啧。
外面下雪了,我上楼换了一身保暖的大衣出门散步。
新年再怎么喜气洋洋,大半夜外面都冷清到爆。
也不知道逛了多久,手脚都有些僵硬,我正准备回去,电话突然响了,是江铎。
「你家在哪?」
「我不是和你说过吗,Z 市啊。」
「我问的是具体位置。」
「干吗,来讨压岁钱啊?我家很穷的,没钱给你。」我一头雾水地开玩笑,脑子却跟突然接线似的,「你……来 Z 市了?」
「嗯。」江铎的声音很温柔,他轻轻喘着气,顺着电流钻进耳朵里,在耳鼓上震动,很撩人。
我真的疯了。
「高铁站等我。」
「没有高铁票了,我开车来的,你发定位。」
我蹲在路灯下等他。
心跳却一直都没缓下来,像在剧烈运动似的疯狂。
轰鸣的引擎声由远及近,我顺着声音看过去,黑色的兰博基尼穿破漫天飞雪,稳稳停在我面前。
车门打开,少爷偏头看过来:「上车。」
车里特别暖和,简直暖到了心里。
我很疑惑他为什么新年大半夜赶那么久的路来 Z 市。
江铎告诉我:「你说你没安全感,我来给你安全感啊,万一小花猫真的一个人坐在客厅怎么办?」
「那我要是真的嗑瓜子、看春晚呢。」
「再回去。」
「少爷好雅兴。」我虽然调侃着他,却几乎快要忍不住泪意。
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对过我了。
我贪恋又害怕。
只能偏过头看向外面纷飞的雪。
车停在一个人工湖边,江铎陪我下来散步。
他穿得非常少,T 恤加薄外套,看着就冷。
我摘下了自己的围巾递给他。
「红的……」少爷眼皮子跳了跳。
「你戴着很骚,适合你。」
「6。」少爷接了过去自己围上,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我:「压岁钱。」
「我一毛钱都没带出来。」
江铎把钱塞我手里,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:「给个别的压呗。」
我疑惑地看着他,他微微侧了侧脸,我就懂了。
拉下了他的围巾,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在他的脸侧,他突然偏头,薄唇相贴。
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我还是很克制地退了半步,顺带推开闭着眼的江铎。
他闷闷地靠在湖边的栏杆上,也不说话,就看湖景。
这样也挺好的,我也静静地站在旁边。
天快亮的时候,江铎看我眼下一片青黑,把我半推半抱地塞进车里送回了家,只嘱咐我好好睡一觉就准备走。
「江铎。」
「怎么?」江铎弯腰动作一顿,扶住车门笑着看向我,「舍不得?」
「找个酒店睡一觉再走,不要疲劳驾驶。」
他没再说话,黑着脸钻进了车里,一溜烟没影了。
其实,这个新年也不赖啊。
我走的那天,周冶岭站在二楼窗子前看了我很久。
搞不清他是希望我永远别回来了,还是希望我干脆死在路上。
但显然他的诅咒肯定没见效,我安全地回到了学校。
江璇依然闪闪发光地出现在寝室,给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,送了我一个包不谈,还送了我一条围巾。
「围巾是我哥还你的,他要我这么说的,怎么他新年那天太激烈把你围巾弄坏了?」江璇笑得十分猥琐。
「你怎么知道……」
「我们全家都知道啊,哇,你们真的……」
意识到江璇误会我了,我连忙打断他:「什么都没发生!别瞎说,我就是借他一个围巾而已,他怎么不把我的还给我。」
大小姐啧了一声,晦气地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