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可是马车啊!
整个县里头,即便是县令老爷也只是坐轿子而已。
不是说她是个破落的农户吗?怎么坐的起马车的?
丫鬟脑袋一阵眩晕,害怕得直发抖。
秦桑在内宅,素来御下有方。她之前犯了几次错,受了不少罚。还以为这次总算是苦尽甘来,能恨恨的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了。
可如果秦桑原来的家里富裕又有权势,那她一介卖身为奴的丫鬟,定然会被报复的。
慎儿听到这话,也变了脸色,急匆匆的走了出来,叫骂道:“呸,说的什么胡话?我如今可是县令千金,任她翻了天去,也大不过……哎哟!”
慎儿刚走到门槛,便拐了脚,当场摔了个大马趴。
丫鬟胆战心惊,知道这位新小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,急忙上前扶住。
慎儿发丝凌乱,发髻直接半垂到一边,本来一丝不苟的鬓边也多了几缕稀碎的发丝。
但她全然顾不得了,东张西望的叫道:“马车呢?马车在哪呢!”
这丫鬟真是皮痒痒了,什么马车啊!那贱骨头享了那么多年的福气就该过过苦日子,怎么能坐马车?
下一秒,丫鬟指着某处,着急的叫道:“小姐,就在那边啊!快看,再不看,马车可走了!”
慎儿顺着看去,呼吸都不畅了。
还真是马车!
那马车的草帘子轻得很,风轻轻一吹就卷了起来,露出了里面淡妆素裹的女子。
可不就是秦桑那个贱人吗?
“小姐,这可怎么办啊?”
慎儿烦躁的推开一旁的小丫鬟,盯着马车上的某个隐晦标志,突然勾出一抹冷笑。
“什么怎么办?不过就是一辆马车而已,就怕她有命坐,没命享!”
与此同时,坐在马车里的秦桑耳朵微动,听到马车后箱传来了铁器撞击的声音。
她侧过头,往下一看……
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躺在其中,底下似乎还压着一支长枪。
这老人到底是谁?马车里怎么还携带兵刃利器!
秦桑警醒的同时,环视四周。
这一瞧,又被她发现不少端倪。
她之前就听闻,临县有一座山,山上有山匪无数,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。
偶尔得了闲,还会下山物色女子孩童,拐了上山当牛做马。
只怕,认亲是假,拐人是真。
这时,马车外坐着的顾昌掀开了车帘子,笑道:“小姐,可坐稳了。”
顾昌脸上露出慈爱和善的笑容。然而,他脸上皱纹风霜众多,还夹杂着一些疤痕,看起来非但不显得慈爱和善,反而还平添几分可怖。
秦桑嘴角微抽,暗道:这山匪胆子也太大了,单枪匹马就敢一个人往县里闯,还光明正大的带走了她这县令……哦不,她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百姓罢了。
路上,顾昌打开了话匣子,显得既激动又兴奋。
“老奴找了小姐整整14年,天可怜见,总算是找回了顾家的血脉。小姐莫怕,只要回了家,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了你去。”
女子冷笑,只怕一入土匪窝,就不是这种说法了。
她沉默的看着扬鞭启航的老人,眼里闪过一抹幽光。
一个时辰后,马车缓缓驶入一片幽深的山脉当中。
与此同时,贾府。
赵家来人了,带了一箱又一箱的聘礼,将内堂都给摆满了。
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,身旁还领着一个青衫长袖斯斯文文充满了书卷气的青年。
中年男人说道:“贾大人,我领犬子一道,前来提亲。”
一旁的赵斯年立即跪在地上,挺直了脊背,不卑不亢的说道:“县令大人在上,学生赵斯年前来求娶贾氏千金。”
“斯年贤婿,小女慎儿恬静淑和……”
贾大人对赵斯年很是满意,年纪轻轻便已经中了秀才,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。
赵斯年一愣,抬起头来,说道:“县令大人,在下想求娶的,是贾府的秦桑小姐。”
他之前听闻贾府将秦桑赶走,当下大惊,顾不得那么多,立刻跪求着父亲带人前来下聘。
没想到,贾大人竟是想让他求娶别的女人?
他急忙掏出信物,说道:“我和秦桑妹妹自幼相识,更有定亲信物为证。此生,学生只愿和秦桑妹妹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
“胡闹!婚姻大事,岂容你如此儿戏!”
暴喝声传来,中年男人很是尴尬的说道:“贾大人莫怪,斯年这孩子一心只知道读书,其他的一概不知。还望大人赎罪。”
本来生气的贾大人的面色微缓,说道:“秦桑并非是我贾府之人,如今已经离去。至于婚事,自然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婚书上写的明明白白,你赵府公子赵斯年求娶的是我贾府千金。这话,可还作数?”
“自然是作数的。”
中年男人急忙点头。
一个是贫苦无依的孤女,一个是县令千金,是个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。
赵斯年大急,说道:“不可!我此生只娶秦桑妹妹!当年,跟我订婚的也是秦桑妹妹。如今出了这等事,秦桑妹妹无依无靠,我作为她未来的夫婿,如何能在这样的关头视若无睹?!”
听闻赵府来人下聘的慎儿一路雀跃着小跑,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这掷地有声的话,一时间呆愣原地。
秦桑妹妹,秦桑妹妹!
赵斯年的心中难道就只有那贱人不成?!
慎儿气得直咬牙,一个下贱破落的女人,抢了她多年千金生活,如今竟还霸着她夫婿的心不放!实在可恶!
下一刻,她计上心头,面色慌张的跑了进去,跪在了赵斯年的身侧,叫道:“爹,求求你快去救姐姐吧!”
贾大人正心烦意乱,听到这话,蹙眉说道:“又出什么事了?”
“今天我送姐姐出门,见姐姐上了一辆马车,本来心里是很开心的。至少姐姐的家人能用得起马车,家境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。可……可我刚才听闻,那马车竟是山匪专门用来下山掳掠女子用的。”
“姐姐花容月貌,要是进了山匪窝,岂能有好日子过啊!呜呜~”
慎儿哭得声嘶力竭,还不等大家询问更多详情,直接一头栽在赵斯年的怀中,昏了过去。
赵斯年脸色大变,下意识把慎儿推开,紧张的问道:“秦桑妹妹被山匪掳了?”
“不行,我得去救她!”
赵斯年急匆匆往外跑去,看得中年男人捶胸顿足,急忙追上。
“你这痴儿!你手无缚鸡之力,如何救人?”
倒在地上的慎儿恨得咬牙切齿。
去救吧去救吧!非得看到那贱人衣衫凌乱的承欢在那些山匪之下,才好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