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书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秒,欲想抬手扶我,却还是僵在空中。
他声音沙哑:“莱莱……我、我不该这样说,可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,你好不容易才复明。”
我算是看透了厉书臣。
表面上为我好,实则早已心不在焉。
整个寻找小布的过程中,他时不时低头看手机,一点也不焦急,仿佛手机那端有什么东西正牵扯着他烦躁的心。
想都不用想,一定是许嫣。
“走吧莱莱,你已经不需要导盲犬了,就让它成为过去吧。”
厉书臣的手试图拉我起来。
我甩开他,目光如炬:“哪怕小布已经变成尸体,我也要找到它!”
“已经很晚了莱莱,明天一早我还有会议。”厉书臣有些复杂地看着我:“你想找小布,我派人帮你找好不好?不要再任性了。”
此时的厉书臣对我还有仅存的耐心。
但我已经不需要了,我不需要他变心后的施舍与可怜。
“我从没说过让你陪我一起找。”
我抹干眼泪,决然道:“小布是我的毛孩子,与你无关。”
厉书臣后退两步,十分不解:“莱莱,你什么时候变得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?”
他的这番话,真的彻底伤到我了。
第十七章
17.
厉书臣是被我赶走的,我们大吵一架,不欢而散。
这是在一起七年以来,厉书臣第一次把我丢下,他急着去找许嫣,根本没有什么会议。
我坐在冰冷的地面,无助地悲泣着。
“姑娘,若是来找狗,还是等明天舍长来了再细问吧。”
这时,刚才那个清扫的工作人员过来好心说道。
我抓住对方的衣袖,这是最后的希望了。
“麻烦您仔细看看,有没有见过这条狗?身上就穿着这样的工作服。”
我掏出手机,找出小布的照片给对方看,一颗心七上八下。
“这个……我好像有点印象。”对方想了想,说:“今早来的一批狗里,数它脾气最大,劲儿也最大。”
我眼睛一亮,顿觉有了希望,于是继续追问下去:“大姨,狗舍里的狗一般都什么时候进行转手?您还记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小布是什么情况?”
对方却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我,“姑娘你还不知道吗?这儿的狗舍专门和卖狗肉的饭店合作,你这条狗性子烈,估计早就被转给哪位狗肉老板了。”
听了这话,我差点疯了,悬着的心终于落地,像被压了一块巨石,喘不上来气。
夜幕降临,我像丢了魂儿,呆呆漫步在大街,魂不守舍。
市内的狗肉店并不多,十几家而已。
“小布,我会找到你的。”
“我会带你回家。”
我双眼无神,眼泪蜿蜒而下。
厉书臣的短信传来:“莱莱,为明早的会议我今晚得加班,你回家了吗?”
我没理会他,只有满腔的恨意,如滔滔的长江。
过了一会儿,厉书臣又发来一条:“刚才是我不对,别置气了莱莱,早点回家,等我忙完这阵给你惊喜。”
我统统没做回复,一颗心早已七零八碎。
活要见狗,死要见尸。
就算小布已经被做成熟肉摆在桌上,我也要找到它。
直到凌晨,我已经找了三五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狗肉店,可都没有小布的影子。
我痛苦地坐在马路边,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。
从前我把厉书臣当成自己唯一的依靠,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可怜,可笑。
怀里抱着小布的东西,我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,就没停过。
我无法想象,遭遇不幸的小布该有多痛苦,它不会说话,却通人情,本来跟着我两年就很辛苦了,还要被虐杀。
被爱人背叛和失去小布的双重苦楚,令我萌生了轻生的念头。
我本就有抑郁症,厉书臣却忘了我为什么患上抑郁症。
想必这个时候,他正在和许嫣痴缠吧。
我摇摇晃晃走向长江大桥,望着下面死黑的河水出神。
这时,一道车前灯晃得我睁不开眼。
再睁眼时,眼前停着极为罕见的劳斯莱斯。
车上的男人走下来,看见我,瞬间喜出望外:“是你啊姜莱,这么巧。”
我揉了揉眼,仔细一看,竟然是祁深。
“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?”
见我衣着单薄,祁深立马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。
第十八章
我简单寒暄了两句,满心满眼都只有小布。
却听祁深说:“今天我一兄弟回来,他爱吃狗肉,非要去狗肉店下酒,然后你猜怎么着。”祁深笑了,眯了眯眼:“店老板刚买了一只金毛,正要杀,被我截和了。”
“姜莱,你是不知道那金毛有多漂亮,泪眼汪汪的,想和我求助。”
“我不喜欢犬类动物,但这金毛我是真喜欢。”
祁深自顾自说着,眼底满是骄傲,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。
我心里腾地燃起一股火焰,声音颤抖:“……那只金毛,能让我看看吗?”
“可以啊,就在我车里呢。”祁深顿了顿,口吻有些疼惜:“不过,你得有个心理准备,我记得你之前是学兽医的,这金毛好像遭遇过虐待,全身都是伤……”
随着祁深的话,我一步步来到车前,他打开后车门,我看见了那团熟悉的身影。
小布的毛发凌乱不堪,脏兮兮的全身都是污渍。
不仅如此,右耳仅剩半截,裸露的部分鲜血淋淋。
小布的后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耷拉着,还在微微颤动,脖子处留有一道最为清晰的血痕。
许是嗅到熟悉的气味,小布艰难地转过头,看见我,低声呜咽地嚎叫。
“小布……小布!我来晚了,对不起,我来晚了……”
我扑上前,紧紧抱住它,心痛不已。
小布依然用头蹭我,从前每当我在灰暗的世界里无助时,它都会努力抬头,用自己光亮的毛发为我擦去眼泪。
而如今,它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虐待。
它还像以前一样,感受到我的悲伤和眼泪,不顾伤痛艰难抬头,为我擦泪。
我的脸颊被印上小布的血,我轻轻抱着它,小布就在我怀里抖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小布。”
“是我没保护好你……”
我怕弄疼它,颤抖的手无处安放,视线落在它满是伤痕的身体上,我不敢想它当时有多绝望。
看着这一幕,祁深愣了:“姜莱,这金毛是你的狗吗?”
回过神来,我差点忘了,高中毕业后我和祁深各奔他乡,他还不知道这几年间发生的事。
我吸了吸鼻子,哽咽道:“是,小布是一只出色的导盲犬。”
祁深惊讶的视线躲在我身上,上下打量一番,轻叹口气:“姜莱,毕业时你说你考上了A大,说什么也不跟我去国外,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?”
他的口吻尽是疼惜,我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抱着小布,我泣不成声:“别说了,能载我去最